名称 南柯太守传
《中国鬼神精怪》
东平淳于棼，吴、楚游侠之士。嗜酒使气，不守细行。累巨产，养豪客。曾以武艺补淮南军禆将[tips icon="" id="「1」"]补淮南军禆将：补，补充官员缺额。淮南，唐道名，约辖今湖北长江以北，汉水以东，江苏、安徽长江以北，淮河以南地区。禆将，副将。[/tips]，因使酒忤帅，斥逐落魄，纵诞饮酒为事。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家住广陵郡东十里。所居宅南有大古槐一株，枝干修密，清阴[tips icon="" id="「2」"]清阴：覆荫、遮蔽。[/tips]数亩。淳于生日与群豪，大饮其下。贞元七年九月，因沉醉致疾》时二友人于坐扶生妇家。卧于堂东庑[tips icon="" id="「3」"]庑（wǔ）：走廊。[/tips]之下。二友谓生曰：“子其寝矣！余将秣马濯足，俟子小愈而去。”生解巾就枕，昏然忽忽，仿佛若梦。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见二紫衣使者，跪拜生曰：“槐安国王遣小臣致命奉邀。”生不觉下榻整衣，随二使至门。见青油小车，驾以四牡，左右从者七八，扶生上车，出大户，指古槐穴而去。使者即驱入穴中。生意颇甚异之，不敢致问。忽见山川、风候、草木、道路，与人世甚殊。前行数十里，有郛郭城堞[tips icon="" id="「4」"]郛郭城堞：郛郭，城外筑为保卫之用的外城。堞，即下文的雉堞，女墙，城上有射孔的小墙。[/tips]。车舆人物，不绝于路。生左右传车者[tips icon="" id="「5」"]传车者：古代官员出行，由公家供给车马；每三十里设驿站置换。这里指供应车马，随从照料的人。[/tips]传呼甚严，行者亦争闢于左右。又入大城，朱门重楼，楼上有金书，题曰“大槐安国”。执门者趋拜奔走。旋有一骑传呼曰王以驸马远降，令且息东华馆。”因前导而去。俄见一门洞开生降车而入。彩槛雕楹；华木珍果，列植于庭下；几案茵褥，帘帏肴膳，陈设于庭上。生心甚自悦。复有呼曰右相[tips icon="" id="「6」"]右相：唐代以中书令为右相。[/tips]且至。”生降阶祗奉。有一人紫衣象简前趋，宾主之仪敬尽焉。右相曰：“寡君不以弊国远僻，奉迎君子，托以姻亲。”生曰：“某以贱劣之躯，岂敢是望。”右相因请生同诣其所。行可百步，入朱门。矛戟斧钺，布列左右，军吏数百，辟易道侧。生有平生酒徒周弁者，亦趋其中。生私心悦之，不敢前问。右相引生升广殿，御卫严肃，若至尊之所。见一人长大端严，居正位，衣素练服，簪朱华冠。生战栗，不敢仰视。左右侍者令生拜。王曰：“前奉贤尊[tips icon="" id="「7」"]贤尊：对人父亲的敬称。[/tips]命，不弃小国，许令次女瑶芳，奉事君子。”生但俯伏而已，不敢致词。王曰：“且就宾宇，续造仪式[tips icon="" id="「8」"]此句意为：暂的到宾馆里去，下一步西举行婚礼。[/tips]。”有旨，右相亦与生偕还馆舍。生思念之，意以为父在边将，因殁虏中，不知存亡。将谓父北蕃交通[tips icon="" id="「9」"]北蕃交通：北蕃，唐时指契丹、奚、黑水、靺鞨等少数民族，交通，匂结、暗中来往的意思。[/tips]，而致兹事。心甚迷惑，不知其由。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是夕，羔雁币帛[tips icon="" id="「10」"]羔雁币帛：羔，小羊。币帛，指玉、马、皮革、丝织品一类的东西。羔雁市帛，是古人见面或结婚时赠送的礼物。[/tips]，威容仪度，妓乐丝竹，肴膳灯烛，车骑礼物之用，无不咸备。有群女，或称华阳姑，或称青溪姑，或称上仙子，或称下仙子，若是者数辈。皆侍从数十，冠翠凤冠，衣金霞帔，彩碧金钿，目不可视。遨游戏乐，往来其门，争以淳于郎为戏弄。风态妖丽，言词巧艳，生莫能对。复有一女谓生曰：“昨上已日[tips icon="" id="「11」"]上已日：古代风俗，以三月初三日为“上已”，这一天要到郊外游玩洗濯。[/tips]，吾从灵芝夫人过禅智寺，于天竺院观石延舞《婆罗门》[tips icon="" id="「12」"]石延舞《婆罗门》：唐代西域石园人多有在长安者，石延想是其国在长安的著名舞蹈家。《婆罗门》，舞蹈名。据说可以倒行用脚来舞蹈，也可以一人伏着伸出手来，由另外两人踏在上面，旋转不已。一说该舞即《霓裳羽衣舞》。[/tips]。吾与诸女坐北牖石榻上，时君少年，亦解骑来看。君独强来亲洽，言调笑谑。吾与穷英妹结绛巾，挂宁竹枝上，君独不釔念之乎？又七月十六日，吾于孝感寺侍上真子，听契玄法师讲《观音经》[tips icon="" id="「13」"]《观音经》：即《观世音经》，指《法华经》里《观世音菩萨普门品》（佛经称篇章为“品”）。[/tips]。吾于讲下舍[tips icon="" id="「14」"]舍：布施。[/tips]金凤钗两只，上真子舍水犀合子一枚。时君亦讲筵中于师处请钗合视之，赏叹再三，嗟异良久。顾余辈曰：“人之与物，皆非世间所有。’或问吾氏，或访吾里。吾亦不答。情意恋恋，瞩盼不舍。君岂不思念之乎？”生曰中心藏之，何日忘之[tips icon="" id="「15」"]中心藏之，何日忘之：这两句引自《诗经•小雅•隰桑》。[/tips]。”群女曰不意今日与君为眷属。”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复有三人，冠带甚伟，前拜生曰：“奉命为驸马相者[tips icon="" id="「16」"]相者：导引宾客、赞助行礼的人。[/tips]。”中一人与生且故。生指曰子非冯翊田子华乎？”田曰：“然。”生前，执手叙旧久之。生谓曰：“子何以居此？”子华曰：“吾放游[tips icon="" id="「17」"]放游：浪游、任意出游。[/tips]，获受知于右相武成侯段公，因以栖托。”生复问曰周弁在此，知之乎？”子华曰：“周生，贵人也。职为司隶[tips icon="" id="「18」"]司隶：古代负巡察京畿治安、缉捕盗贼的官员，在唐代相当于京畿采访使一类的官职。[/tips]，权势甚盛。吾数蒙庇护。”言笑甚欢。俄传声曰驸马可进矣。”三人取剑佩冕服，更衣之。子华曰：“不意今曰获睹盛礼，无以相忘也。”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有仙姬数十，奏诸异乐，婉转清亮，曲调凄悲，非人间之所闻听。有执烛引导者，亦数十。左右见金翠步障[tips icon="" id="「19」"]步障：官僚贵族出行时，作挡风寒、遮尘土之用的屏风。[/tips]，彩碧玲珑，不断数里。生端坐车中，心意恍惚，甚不自安。田子华数言笑以解之。向者群女姑姊，各乘凤翼辇，亦往来其间。至一门，号“修仪官”。群仙姑姊亦纷然在侧，令生降车辇拜，揖让升降，一如人间。彻障去扇[tips icon="" id="「20」"]扇：纱扇，结婚时新妇用来披在头上的纱巾。[/tips]，见一女子，云号“金枝公主”。年可十四五，俨若神仙。交欢之礼，颇亦明显。生自尔情义日洽，荣曜日盛。出入车服，游宴宾御，次于王者。王命生与群寮备武卫，大猎于国西灵龟山。山阜峻秀，川泽广远，林树丰茂，飞禽走兽，无不蓄之。师徒大获，竟夕而还。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生因他日，启王曰：“臣顷结好之日，大王云奉臣父之命。臣父顷佐边将，用兵失利，陷没胡中。尔来绝书信十七八岁矣。王既知所在，臣请一往拜觐。”王遽谓曰亲家翁职守北土，信问不绝。卿但具书状知闻，未用便去。”遂命妻致馈贺之礼，―[tips icon="" id="「21」"]一：专。[/tips]以遣之。数夕还答。生验书本意，皆父平生之迹。书中忆念教诲，情意委曲，皆如昔年。复问生亲戚存亡，闾里兴废。复言路道乖选，风烟阻绝。词意悲苦，言语哀伤。又不令生来觐，云：“岁在丁丑，当与女[tips icon="" id="「22」"]女：同汝。[/tips]相见。”生捧书悲咽，情不自堪。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他日，妻谓生曰：“子岂不思为政乎？”生曰：“我放荡不习政事。”妻曰卿但为之，余当奉赞[tips icon="" id="「23」"]奉赞：犹言帮助。[/tips]。”妻遂白于王。累日，谓生曰：“吾南柯政事不理，太守黜废。欲借卿才，可曲屈之。便与小女同行。”生敦授教命。王遂敕有司备太守行李。因出金玉、锦绣、箱奁、仆妾、车马，列于广衢，以饯公主之行。生少游侠，曾不敢有望，至是甚悦。因上表曰：臣将门馀子，素无艺术[tips icon="" id="「24」"]艺术：指学术和行政经验。[/tips]，猥当大任，必败朝章。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自悲负乘，坐致覆谏[tips icon="" id="「25」"]悚覆（sù），悚，鼎里煮的食物。覆悚，把鼎里的食物打翻了，比喻由于力不胜任而搞糟了事情。[/tips]。今欲广求贤哲，以赞不逮。伏见司隶颍川周弁，忠亮刚直，守法不回，有毗佐之器。处士冯翊田子华，清慎通变，达政化之源。二人与臣有十年之旧，备知才用，可托政事。周请署南柯司宪，田请署司农[tips icon="" id="「26」"]署：任官含有试用性质的称“署”。司宪：掌管司法的宫员，这里指郡的荀法参军一类官职。司农：掌管钱粮的官员。[/tips]。庶使臣政绩有闻，宪章不紊也。”王并依表以遣之。其夕，王与夫人饯于国南。王谓生曰：“南柯国之大郡，土地丰壤，人物豪盛，非惠政不能以治之。况有周、田二赞。卿其勉之，以副国念[tips icon="" id="「27」"]以副国念：以体现、搞足国家的期望。[/tips]。”夫人戒公主曰：“淳于郎性刚好酒，加之少年。为妇之道，贵乎柔顺。尔善事之，吾无忧矣。南柯虽封境不遥，晨昏有间。今日睽别，宁不沾巾。”生与妻拜首南去，登车拥骑，言笑甚欢。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累夕达郡。郡有官吏、僧道、耆老、音乐、车舆、武卫、銮铃[tips icon="" id="「28」"]銮铃，驾车的马勒头旁系铃，响声有如鸾鸣，所以叫做“銮铃”。銮通鸾。古人称似凤、五彩而多青色的鸟为鸾。这里指太守乘的车马。[/tips]，争来迎奉。人物阒咽，钟鼓喧哗，不绝十数里。见雉堞台观，佳气郁郁。入大城门，门亦有大榜，题以金字，曰：“南柯郡城”。见朱轩棨户[tips icon="" id="「29」"]棨（qǐ）户，棨，棨戟，也叫门戟，一种木制无刃的戟，架在宫殿、官署或住宅门前，以示威严（唐制，三品以上，才许立戟）。棨户，指这一类的门第。[/tips]，森然深邃。生下车，省风俗，疗病苦，政事委以周、田，郡中大理。自守郡二十载，风化广被，百姓歌谣，建功德碑，立生祠宇。王甚重之。赐食邑[tips icon="" id="「30」"]食邑：也叫“采地”。封建时代，最高统治者把某地若干户封给功臣或贵族，准许他们向封地征税，叫做食邑。[/tips]，锡爵位，居台辅。周、田皆以政治著闻，递迁大位。生有五男二女。男以门荫授官，女亦娉于王族。荣耀显赫，一时之盛，代莫比之。文章源自-灵虚异幻-https://www.lingxyh.com/nan-ke-tai-shou-chuan/
是岁，有檀萝国者，来伐是郡。王命生练将训师以征之。乃表周弁将兵三万，以拒贼之众于瑶台城。弁刚勇轻敌，师徒败绩。弁单骑裸身潜遁，夜归城。贼亦收辎重铠甲而还。生因囚弁以请罪。王并舍之。是月，司宪周弁疽发背，卒。生妻公主遘疾，旬日又薨。生因请罢郡，护丧赴国。王许之。便以司农田子华行南柯太守事。生哀恸发引，威仪在途，男女叫号，人吏奠馔，攀辕遮道[tips icon="" id="「31」"]攀辕遮道：辕：两边连轴用以架车的木。古时人民不想贤明官吏离任，就拉住他的车辕，遮住车道，以示挽留。[/tips]者不可胜数。遂达于国。王与夫人素衣哭于郊，候灵舆之至。谧公主曰：“顺仪公主。”备仪仗羽葆鼓吹，葬于国东十里盘龙冈。是月，故司宪子荣信，亦护丧赴国。生久镇外藩，结好中国，贵门豪族，靡不是洽。
自罢郡还国，出入无恒，交游宾从，威福日盛。王意疑惮之。时有国人上表云：“玄象谪见[tips icon="" id="「32」"]玄象谪见：玄象，天象。谪见，指日月星辰等天象的变动。谪，谴责。古人迷信，以为朝政遇到危机必有天象相应，是上天借以表示谴责或警告。[/tips]，国有大恐。都邑迁徙，宗庙崩坏。衅起他族，事在萧墙[tips icon="" id="「33」"]事在萧墙：萧墙，作为内部屏障的当门小墙。语出《论语•季氏》：“吾恐季孙之忧，不在颛臾，而在萧墙之内也。”意指忧患在内不在外。后人常称“祸起萧墙”。[/tips]。”时议以生侈僭之应也。遂夺生侍卫，禁生游从，处之私第。生自恃守郡多年，曾无败政，流言怨悖，郁郁不乐。王亦知之。因命生曰：“姻亲二十余年，不幸小女夭枉，不得与君子偕老，良用痛伤。”夫人因留孙自鞠育之。又谓生曰：“卿离家多时，可暂归本里，一见亲族。诸孙留此，无以为念。后三年，当令迎卿。”生曰：“此乃家矣，何更归焉？”王笑曰：“卿本人间，家非在此。”生忽若惽睡，懵然久之，方乃发悟前事，遂流涕请还。
王顾[tips icon="" id="「34」"]顾：回视，引伸作招呼、命令解。[/tips]左右以送生。生再拜而去，复见前二紫衣使者从焉。至大户外，见所乘车甚劣，左右亲使御仆，遂无一人，心甚叹异。生上车，行可数里，复出大城。宛是昔年东来之途，山川原野，依然如旧。所送二使者，甚无威势。生逾快快。生问使者曰广棱郡何时可到？”二使讴歌自若，久乃答曰：“少顷即至。”俄出一穴，见本里闾巷，不改往日，潸然[tips icon="" id="「35」"]潸（shān）然：形容流泪的样子。[/tips]自悲，不觉流涕。
二使者引生下车，入其门，升其阶，己身卧于堂东庑之下。生甚惊畏，不敢前近。二使因大呼生之姓名数声，生遂发寤如初。见家之僮仆拥簪于庭，二客濯足于榻，斜日未隐于西垣，馀樽尚湛于东牖[tips icon="" id="「36」"]馀樽尚湛（zhàn）于东牖：湛，本义澄清。此句意为，东窗下的酒杯里，还有喝剩下来的酒在那里发清光。[/tips]。梦中倏忽，若度一世矣。生感念嗟叹，遂呼二客而语之。惊骇，因与生出外，寻槐下穴。生指曰：“此即梦中所经入处。”二客将谓狐狸木媚之所为祟。遂命仆夫荷斤斧，断拥肿，折查枿[tips icon="" id="「37」"]査枿（niè）：经砍伐后又生长出来的树枝。[/tips]，寻穴究源。旁可袤丈，有大穴：洞然明朗，可容一榻。上有积土壤，以为城郭台殿之状。有蚁数斛，隐聚其中。中有小台，其色若丹。二大蚁处之，素翼朱首，长可三寸；左右大蚁数十辅之，诸蚁不敢近，此其王矣。即槐安国都也。又穷一穴：直上南枝，可四丈，宛转方中，亦有土城小楼，群蚁亦处其中，即生所领南柯郡也。又一穴：西去二丈，磅礴空圬，嵌萏[tips icon="" id="「38」"]嵌（qiān）窞（dàn）：嵌，像山一样地开展；窞，深凹进去的洞；嵌窞：形容有的地方凸出来，有些地方凹进去。[/tips]异状。中有一腐龟壳，大如斗。积雨浸润，小草丛生，繁茂翳荟，掩映振壳，即生所猎灵龟山也。又穷一穴：东去丈余，古根盘屈，若龙虺之状。中有小土壤，高尺余，即生所葬妻盘龙冈之墓也。追想前事，感叹于怀，披阅穷迹，皆符所梦。不欲二客坏之，遽令掩塞如旧。
是夕，风雨暴发。旦视其穴，遂失群蚁，莫知所去。故先言“国有大恐，都邑迁徙”，此其验矣。复念檀萝征伐之事，又请二客迹于外。宅东一里有古涸涧，侧有大檀树一株，藤萝拥织，上不见日。旁有小穴，亦有群蚁隐聚其间。檀萝之国，岂非此耶。嗟乎！蚁之灵异，犹不可穷，况山藏木伏之大者所变化乎？时生酒徒周弁、田子华并居六合县，不与生过从旬日矣。生遽遣家僮疾往候之。周生暴疾已逝，田子华亦寝疾于床。生感南柯之浮虚，悟人世之倏忽，遂栖心道门，绝弃酒色。后三年，岁在丁丑，亦终于家。时年四十七，将符宿契之限矣。
公佐贞元十八年秋八月，自吴之洛，暂泊淮浦，偶觌[tips icon="" id="「39」"]觌（qí）：见。[/tips]淳于生儿楚，询访遗迹，翻覆再三，事皆摭实，辄编录成传，以资好事。虽稽神语怪，事涉非经，而窃位著生[tips icon="" id="「40」"]窃位著生：位，官位。窃位，无能而做了大官，犹如窃来一般。著生，借以维持生活。[/tips]，冀将为戒。后之君子，幸以南柯为偶然，无以名位骄于天壤间云。
前华州参军李肇赞曰：贵极禄位，权倾国都，达人视此，蚁聚何殊！（出《唐人小说》）
注释
[1] 补淮南军禆将：补，补充官员缺额。淮南，唐道名，约辖今湖北长江以北，汉水以东，江苏、安徽长江以北，淮河以南地区。禆将，副将。
[2] 清阴：覆荫、遮蔽。
[3] 庑（wǔ）：走廊。
[4] 郛郭城堞：郛郭，城外筑为保卫之用的外城。堞，即下文的雉堞，女墙，城上有射孔的小墙。
[5] 传车者：古代官员出行，由公家供给车马；每三十里设驿站置换。这里指供应车马，随从照料的人。
[6] 右相：唐代以中书令为右相。
[7] 贤尊：对人父亲的敬称。
[8] 此句意为：暂的到宾馆里去，下一步西举行婚礼。
[9] 北蕃交通：北蕃，唐时指契丹、奚、黑水、靺鞨等少数民族，交通，匂结、暗中来往的意思。
[10] 羔雁币帛：羔，小羊。币帛，指玉、马、皮革、丝织品一类的东西。羔雁市帛，是古人见面或结婚时赠送的礼物。
[11] 上已日：古代风俗，以三月初三日为“上已”，这一天要到郊外游玩洗濯。
[12] 石延舞《婆罗门》：唐代西域石园人多有在长安者，石延想是其国在长安的著名舞蹈家。《婆罗门》，舞蹈名。据说可以倒行用脚来舞蹈，也可以一人伏着伸出手来，由另外两人踏在上面，旋转不已。一说该舞即《霓裳羽衣舞》。
[13] 《观音经》：即《观世音经》，指《法华经》里《观世音菩萨普门品》（佛经称篇章为“品”）。
[14] 舍：布施。
[15] 中心藏之，何日忘之：这两句引自《诗经•小雅•隰桑》。
[16] 相者：导引宾客、赞助行礼的人。
[17] 放游：浪游、任意出游。
[18] 司隶：古代负巡察京畿治安、缉捕盗贼的官员，在唐代相当于京畿采访使一类的官职。
[19] 步障：官僚贵族出行时，作挡风寒、遮尘土之用的屏风。
[20] 扇：纱扇，结婚时新妇用来披在头上的纱巾。
[21] 一：专。
[22] 女：同汝。
[23] 奉赞：犹言帮助。
[24] 艺术：指学术和行政经验。
[25] 悚覆（sù），悚，鼎里煮的食物。覆悚，把鼎里的食物打翻了，比喻由于力不胜任而搞糟了事情。
[26] 署：任官含有试用性质的称“署”。司宪：掌管司法的宫员，这里指郡的荀法参军一类官职。司农：掌管钱粮的官员。
[27] 以副国念：以体现、搞足国家的期望。
[28] 銮铃，驾车的马勒头旁系铃，响声有如鸾鸣，所以叫做“銮铃”。銮通鸾。古人称似凤、五彩而多青色的鸟为鸾。这里指太守乘的车马。
[29] 棨（qǐ）户，棨，棨戟，也叫门戟，一种木制无刃的戟，架在宫殿、官署或住宅门前，以示威严（唐制，三品以上，才许立戟）。棨户，指这一类的门第。
[30] 食邑：也叫“采地”。封建时代，最高统治者把某地若干户封给功臣或贵族，准许他们向封地征税，叫做食邑。
[31] 攀辕遮道：辕：两边连轴用以架车的木。古时人民不想贤明官吏离任，就拉住他的车辕，遮住车道，以示挽留。
[32] 玄象谪见：玄象，天象。谪见，指日月星辰等天象的变动。谪，谴责。古人迷信，以为朝政遇到危机必有天象相应，是上天借以表示谴责或警告。
[33] 事在萧墙：萧墙，作为内部屏障的当门小墙。语出《论语•季氏》：“吾恐季孙之忧，不在颛臾，而在萧墙之内也。”意指忧患在内不在外。后人常称“祸起萧墙”。
[34] 顾：回视，引伸作招呼、命令解。
[35] 潸（shān）然：形容流泪的样子。
[36] 馀樽尚湛（zhàn）于东牖：湛，本义澄清。此句意为，东窗下的酒杯里，还有喝剩下来的酒在那里发清光。
[37] 査枿（niè）：经砍伐后又生长出来的树枝。
[38] 嵌（qiān）窞（dàn）：嵌，像山一样地开展；窞，深凹进去的洞；嵌窞：形容有的地方凸出来，有些地方凹进去。
[39] 觌（qí）：见。
[40] 窃位著生：位，官位。窃位，无能而做了大官，犹如窃来一般。著生，借以维持生活。
